“嗯?哪儿来的残魂?”
“竟还是化神期的修为!”
同伴之中似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,面上神情满是忌惮之色,下意识在暗地里纷纷悄然握住腰侧剑柄,剑身微颤,似在蓄势待发,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紧张气息。
谢杳眸光微转,瞧见虞衡不着痕迹地伸出脚,缓缓撵上那灵体的手。
“祖宗!祖宗我错了我错了!”
那灵体被踩得惊声尖叫,声音宽阔院子内回荡,又似因忌惮而不敢将手缩回去,疼那一瞬间灵体上的遮掩仿若薄纱被风拂去,筑基修为暴露无遗。
“啊,吓死我了,若真是化神期,即便只是残魂,也能如碾死蝼蚁般轻易将我们灭了。”一人心有余悸地说道。
“还好还好……”
众人纷纷附和,面上紧绷的神情这才稍缓。
虞衡就这般垂眸静静地望着灵体,一言不发,脚下动作也未曾有丝毫变化,带着常人察觉不出的淡漠疏离。
“砚秋师弟……这便是伤了侯大人的罪魁祸首吗?”
吕承安微微眯起眼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紧紧盯着那灵体。
牌位附灵,其中缘由若非家主以契约温养,便极有可能是恶灵夺取了牌位原主的气运。
而签订契约温养的残魂绝不可能伤害得到家主,答案已然不言而喻。
就在众人打算为民除害,齐心协力斩杀这道灵体之时,却见虞衡缓缓摇了摇头。
“我伤的。”
虞衡的声音低沉而平静,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。
“什么?”就连一旁的谢杳也不禁微微一愣,眼中满是惊讶之色。
虞衡微微埋头,紧抿着唇,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与谢杳分别后的所见所闻。
——
眼瞧着谢杳身姿矫健飞身而去,虞衡难得地松下一口气,轻轻搓了搓手,借着院外那棵苍劲古朴的老树,顺手翻进了那座庭院之中。
庭院布局与镇长府极为相似,雕梁画栋,尽显奢靡华贵之态,鼻尖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,熏得人迷醉。
只是这院中却不见一个奴仆身影,大抵是侯安担忧人多嘴杂,会暴露什么,只安排了寥寥几人在这院中巡逻。
虞衡带着隐匿符大大方方经过院中值守的小厮,顺着系统地图所指方向,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这所院内唯一的卧房。
刚一靠近,院内便传来激烈的交谈声,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。
虞衡微微皱眉,仔细分辨一番,似有三人,除却侯安还有一男一女。
“安郎!你这是在造下弥天大孽啊,芸娘此命本就轻薄,何苦为了妾身背上这千古骂名!”
那女子痛心疾首,嗓音因激动而显得有些嘶哑,话一说完便止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,在这小庭院里咳嗽声显得格外突兀。
“芸娘莫急,仙宗已经派仙长前来救治大家,此事不会被发现的。”
侯安低声安抚着那位女子,轻扶着她的手臂缓缓为她顺气,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。
虞衡寻了位置观望。
心中暗自猜测那女子想必便是镇长夫人,至于另一位男子……
只见他身形飘在空中,双脚虚浮,与鬼魂同源。
“姓侯的!你不是说只让我救你夫人吗?怎么外面也有百姓染上了这个怪病?”
那灵体显然没什么耐心,毫不客气地打断两口子的交谈,眼神犀利如刀,仿佛要把侯安盯出一个洞来。
它今日被状态稍好的镇长夫人带着出来“散步”,路过花园时偶然听闻小厮低声讨论祁山城出的事。
百姓们莫名其妙昏迷不醒,这状态与它当时看诊镇长夫人时竟是一模一样。
小厮们夸赞镇长大公无私,将珍贵的人参熬成汤药发给百姓救命,简直就是在世菩萨,比起那几个仙长来之后用什么灵草灵气,效果不知道好了多少。
这俩私下交谈的小厮并不是镇长夫人从皇宫带出来的心腹,看起来倒是临时被招进来帮工的奴仆。平日里芸娘身边常有亲信亲卫侍奉左右,这些事从未向她透露过,因此她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。
计才哲飘在半空,暗自斜睨了镇长夫人一眼,见她面色愈发苍白,身子摇摇欲坠,差点连手中的排位都抱不稳,不禁暗自冷哼一声,心底暗暗给侯安记下一笔。
芸娘默不作声地回到院内,当侯安稳稳端来一碗药汁小心翼翼地喂给她时,她却陡然伸手将药碗打翻在地。
迎着丈夫那满是无措的面容,芸娘难掩心痛。
“安郎,这灵草你还是拿去救百姓吧,妾身不会再喝了。”芸娘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。
“芸娘莫气,仙长那边草药还有剩余,并不耽搁你治病。”
眼见侯安打算再去盛一碗药过来,计才哲终于忍无可忍,从牌位里“嗖”地钻了出来,毫不留情揭穿他。
“姓侯的,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?”
计才哲瞧着侯安因他的出现面色瞬间转沉,又碍于芸娘在场只能给他使眼色,心中被欺骗的恼怒陡然升起,计才哲冷笑一声,当着芸娘的面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的小心思。
“前几日还说灵草所剩无几,求着我把剩下的多用些时日,今日又领来这么多,估计你把外面所有的灵草都垄断了吧?能蒙骗了那些仙宗来的修士,还真有几分手段啊。”
“芸娘……你听我解释,你的病……”侯安见状不妙面色焦急,连忙开口解释。
“啪!——”
清脆的声响在庭院里回荡,芸娘面色倏地血色褪尽,仿若白纸一般,身子也摇摇晃晃起来,竟将婢子新盛来的药汤再次打翻在地。
侯安心上一紧,急忙上前想要扶住她,却又被芸娘一把用力推开。
“别过来!”芸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,她甚至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,声音中带着恐惧与绝望。
“快,快走……”
原本躲在廊院水车后的虞衡瞬间站直了身体,面色冷凝如霜,眼神中满是警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