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覃言之好谈,谈了几个时辰就谈下来了,但彦月不好谈,我和他谈了很久都没谈下来。而且他行踪不定,动不动就偷偷跑了,我也总是找不到他。后来知道他每四年会定时定点出现在这里,我就干脆买了个宅子,为了方便找他。”
文落诗很是吃惊。
彦月这面子也太大了点,居然让长晓追着他跑,还为了他年年在此时出融雪来凭栏。
不过也算是情理之中。文落诗和彦月是很相似的一类人,绝不和朝廷染上任何关系,绝不踏入融雪城,绝不为他人做事。当初在稀音城,发现彦月和长晓认识,文落诗知道长晓来自融雪,非富即贵,第一反应是这事不可能。
后来知道长晓是谁,文落诗更觉得,彦月和他有接触,太过于匪夷所思。
不过她才意识到,好像彦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了,背着她在做什么。
这得干的是件多大的事。
算了,总归是好事,文落诗也不想多管他。
“你和他谈了多久才谈成的?”文落诗问道。
长晓露出无奈的眼神:“六百多年吧。”
文落诗再次震惊。这份毅力,太过于可怕。
长晓知道文落诗和彦月是青梅竹马,如今她愿意问,他也不打算隐瞒太多,便道:“我当初七百岁时在扶桑楼演奏结束,琴弦断裂,过后八百年,那张琴一直废着,无人能修。后来我偶然得知彦月此人,又花了一百多年才找到他,修好了琴。我发现此人大才,想把他谈下来,便开始了几百年的锲而不舍。”
文落诗心想,可不是锲而不舍吗?都为人家买个宅子了。
本来她还想问谈成了没,但转而一想,她在稀音城那会就知道两人认识,还发现彦月隐瞒了自己事情,如今来凭栏镇,长晓又不是为了彦月而来,而且这屋子很明显太久没住过,那很明显是谈成了呗。
长晓看懂她的眼神,缓缓道:“直到一两百年前那会才谈成。大概也是因为大战将近,他可能良心觉醒,才答应的。”
具体做什么,文落诗没问,他也就先不说。这事太过于机密,要是真说出来,文落诗就只有两条路了,要么被灭口,要么……嫁给他。
文落诗大概是对此很有觉悟,没等长晓多言,她就直接道:“好,打住,剩下的我不问了。”
长晓笑了笑,不知是因为松了口气,还是因为感到遗憾。
文落诗也松了口气。有些决定,她还不想现在就做。
“不过,最终他还是答应了,”长晓忽然似笑非笑,“比你好拿下一些。”
他知道,怀里这个姑娘,若非意外或是他逼迫,大概是一辈子不会答应他。
“我就算了吧,”文落诗从他怀里挣脱出去,率先进屋,留给他一个背影,“就算好几百年,我也不会答应的。”
长晓心道果然。彦月当初就说,这个姑娘会比他想象得要坚定、清醒得多,在人生方向这种原则问题上,她不会妥协。
这还是在她对他有意的基础上。
不过,人各有志,也没什么可评判的。
她大概跟彦月真是一类人。表面上对一切不管不顾,只想自己,实则内心里比任何人都关注这个世界,还不愿意承认。
只不过她比彦月更坚定,或者说,防御更多。
他真的很想像当年去拉拢彦月一样,把同样的锲而不舍在她身上再用一次。可是这两次不一样。面对彦月,他更多要的是最终的利益,看重的是他的才,故而不用过多在意彦月的意愿。可是他想从这姑娘这里得到的是感情,看中的是她的人。他用情太深,只想让她高兴,她说她不愿意,他就不忍心去强迫了,甚至有种想牺牲自己而放她走的冲动。
但很矛盾。他又清楚自己的性格,知道绝不可能放手,只愿意苦等那份万一。
长晓揉揉眉心,叹口气。怪不得说情场难闯,而他又有个巨大身份横在这场情里,喜欢上的偏偏又是文落诗这种对感情和对他身份都很回避的人。
正发愁之际,忽然,他听到一阵巨大动静,随后见文落诗从屋里出来,脸色淡定无比,但她手里拎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,身下还挂着半张未织完的网。
“你这个屋子……看起来还得再打扫打扫。”
长晓哑然失笑:“好。”
想这么多作甚,她又不是明天就走。先陪她过好眼下的日子,至于剩下的,交给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