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瞪大了双眼却又忽地怔住,陷入迷茫,重复道,“我是谁?”
几丝与怀仙远如出一辙的迷惘浮现,这时却有人躬身入内,“云主,妖皇传唤。”
男子收敛神色,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临走前还扔下一句狠话,“怀仙远,你给我等着,我回来再教训你!”
怀仙远迷茫地看着他,那人叫他云主。云主?云?云荷!
这人确实有七分像云荷,却不是她认识的云荷,而且他怎么瞬间就长大了?
牢房的门被轰然关上,怀仙远借着头顶窗缝里透进来的光打量着自己。
这是她的身体吗,怎么也变大了不少?
嘶,又是一阵头痛,记忆倒灌,怀仙远向后一跌,又再次沉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【小神仙,小神仙……】
【切,平时一副高傲地样子,结果天赋也不过如此嘛……】
【我没有杀人,你们凭什么抓我……】
【我有点喜欢你……】
【怀仙远,你再怎么努力都是成不了仙的……】
【凭什么不可以……】
【妖皇出世了,究竟谁能来救救我们啊……】
【我们逃走吧……】
【预言破,人心散,世家乱,百姓难……】
【怀仙远,我恨你……】
【仙远,怀家快没了,你一定要活下去啊!】
怀仙远痛苦地拼凑着记忆碎片,“这好像就是我的记忆?”
“或者说,是这个怀仙远的记忆。”
“那陈决明又是谁?”
“我究竟是谁?”
她切实地以怀仙远的身份活了十三年,此刻她却如同一片浮在海水上的枯叶,脆弱又渺小,身下海水黝黑不见底,天上乌云密不见光。
她还是第一次质疑,自己真的是自己吗?
另一边,云荷扶着脑袋走进如烟殿。座上的妖皇见他来,放下手中的书信问他,“怎么,东流,头疼?”
这里,云荷不叫云荷,他叫云东流。
“没事,多谢大人关心。”
云东流垂下眼,掩去眸中的惊惶,一改在怀仙远面前凶恶地模样,恭敬地回话道。
妖皇翘着腿,云东流没有抬头,只听衣料摩擦声在殿内回荡,他又问,“我听底下的人说,你亲自虏回来一个人来,什么人敢劳烦我们整日闭门不出的云主亲自去逮呢?”
“算不得什么大人物,不过是怀家新任家主罢了。”
“哦?”妖皇兴味地抬高了语气,“我知道她啊,底下的人提起过,她还没有死啊?”
“苟且偷生罢了。”
“你喜欢她?”
云东流未及回答,体内沉睡的云荷骤然苏醒!
妖皇还兀自说道,“没关系啊,我不介意这些,只有你们喜欢,什么都可以啊。”
云荷三秒内高强度接受记忆,头痛欲裂恨不得两眼一翻晕厥过去,他强撑着精神应声道,“多谢妖皇。”
“你啊,人类嘴硬这套你学得是十成十的足。”
妖皇大笑,随即话锋一转,“哦,对了,北方有点动荡,饕餮那个没脑子的,带着的两个手下跟他一样也只知道吃!”
她揉着脑袋继续道,“你过去帮他们再招募些狡妖,哎呀,说多了就头疼,一帮子蠢货!你收拾收拾就去吧。哎,你那小人带去吗?别给他们吃掉了啊。”
“是。”
云荷出了大殿,整个人都跟从水里面才捞起来似的,虽然妖皇跟他说话的口气很轻松,但他还是害怕,一股刻在骨子里面的害怕,仿佛下一秒就能够被她蚕食殆尽般。
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,他先要去跟怀仙远汇合,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跟自己一样的情况。
他踉跄着奔向关押怀仙远的牢房,只见怀仙远躺在那一束光下,静静地仿若死了般。
“仙远!你别吓我!”
云荷扑过去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她已经“死”过一次了,若再失去,他不敢想……
“你是谁?”
“我是云荷啊!”
怀仙远在哭声中终于睁开了双眼,望见熟悉眼神的瞬间,泪水决堤,“云荷,你终于来了……”
她一个人遇见这些情况好害怕,她其实算来也才十三岁。
“她们都死了,表姐被杀死了,虞姨为了救我拼尽全力催动了传送符。澜君是妖皇的载体,他死了妖皇就会诞生……”
怀仙远语无伦次地说了好些,她望着云荷挂着眼泪的眼道,“而且,我们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,在这里我不是天选之人……”
云荷借着道,“在这里,你二十三岁,人族大败,退守南方……”
在这里,生灵涂炭,万物哀。
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”
二人对视一眼,心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和对未来的担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