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余京!你该死——”
在余京道明眼前“两人”身份的同一时间,眼前的人形仿若瞬间融化拉伸,形成了细长的黑影。
周遭的空气在黑影出现的一瞬间肉眼可见变得污浊不堪。直射的阳光下,在黑影附近的空间扭曲变形。
身后的黑色污染“大海”眨眼之间化为黏着的纯黑色液体,仿佛噬人的沼泽一般蠕动着,等待着不知情的猎物送上门。
液体所过之处,偶有一两卷被陆地不息的罡风携裹着的变异为针刺的植株藤蔓吹至,却被液体很快凹陷着迅速包裹腐蚀。
在污染之中还隐隐残存的植株生命力至此被彻底侵蚀。
两种污染造成的变异向抗衡,竟是原发自然形成的污染没有丝毫胜算。
只是这种液体似乎被海岸线所禁锢着,无法向前迈出一步。
很显然,倘若方才余京真的上前使用试管采集污染的大海液体,他会被这一方液体毫不犹豫地吞噬。这才是余京所在的地方真正的面目。
“你是什么时候出来感染了这些人的?不对,以你现在这么点量,不可能在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感染人。”余京眯着眼,将手中的试管插入作战服后腰的扣中,“污邪,你引诱他们过来,煞费苦心布置这么一个场景,是想做什么呢?”
污邪的声线依旧恶意十足。它瘦长的黑色身体微微波动,呈现出一种近乎张狂的状态:“我当然是为了看看你呀,余京——这么一个基地里,可是有不少的生灵呢,你猜猜看,需要多少才能帮助我恢复污染的能力,回过头拿到自由?”
余京面色凝重,厌恶与恶心一瞬间涌上双眸:“我倒真不知道,你还有这么一部分实体在外面。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?”
黑影蠕动的过程之中依旧处在原地,它发出的声音阴冷而粘稠,如跗骨之蛆:“那可得多谢谢你呀,余京,如果不是因为你,我怎么能有机会破开这些禁忌,到外面来呢?只是没想到,这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这么不堪,让我能摄取的生命力如此稀少。”
污邪在回应的过程之中嘶吼的声音变得愈发剧烈,高强度的声波轮番冲击着他的耳膜,致使全无神力的余京难以抵抗。
“余京,你真该死啊,你和你的母亲一样,整个海神系的神都是该死的贱人。如果不是因为你们,我怎么可能被困在海底这么多年?如果不是因为你和你母亲,我又怎么可能只出来这么一点?”
余京皱眉,声线骤然冷冽:“你的出现本就不合理,被封印不过是必然。”
污邪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,它瘦长的身影在眨眼之间回缩:“余京,你说我的存在不合理,合该被封印,那么,将我放出来的你的存在又有多合理呢?你现在看着我,你又能怎么办呢?”
它浓缩的过程中始终牢牢追随着余京的每个动静。
在某个瞬间,污邪周遭波动着的空间猛然凝滞,紧接着,是它难以抑制的狂笑:“余京,你看看你,原来你现在拿我没有办法啊,竟然会因为和我交流的这两句而双耳流血?海神,你可真是,可真是该死啊——”
污邪在极致的揣摩中,显而易见地发现在自己加高言语的声波频率的同时,余京极力隐藏着的不适,继而不断提高自己发出声波的频率。
余京身后粘腻的“海水”在污邪的言语之中翻腾得愈发猖狂,隐隐有迈过岸边的禁制,蔓延到陆地上的迹象。
但它终究没能翻腾着越过海岸线,而是默默地后退了几厘米。
“余京,你说,连正常和我交流都不行了,想当初,你融进我的封印时可不是这般可怜的模样啊。你当初还能再将我封印回去,那现在又能拿我怎么办呢?”
污邪的言语之中带着深刻的恶意,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将余京扒皮抽筋。
余京同它交手过数次,自然对这东西十分熟悉。倘若污邪真的有能力能吞噬外物,它必定不会在此和余京做无端的废话,甚至到现在为止,这东西未曾向前挪动一步。
“那你呢,污邪,我以神的名义起誓,向你诘问。”
余京的声线在这一刻变得缥缈空灵——这是神言,以神格为注,用于诘问被封印的罪大恶极之事物,诘问所获得结果必定为实话,同时能将被诘问者压制在诘问所在之处,令时间与空间在诘问时保持完全静止。
诘问的另一头,倘若被诘问者能够与使用神言的神明抗衡甚至压制,则神明的神格破碎,被封印的诘问者释放;反之,倘若被诘问者无法与使用神言的神明抗衡,则被诘问者在诘问后被压制乃至封印。
倘若是余京曾封印过的完整体的污邪,那必定是和历代海神势均力敌甚至略胜一筹的天敌,面对目前失去肋骨乃至半身神力本源,被封印全部神力的余京而言更是难以抗衡。但现在在余京眼前的污邪,不过是当初从封印裂缝之中偷偷逃出的一小缕,余京使用神言,应当是恰到好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