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元灯会时云靖海又拉着纪淮卿出去凑趣,其实每年都大差不差,但云靖海乐此不疲,被人群裹挟着不知去往何处时她还哄纪淮卿说这是深入民间,与民同乐。
纪淮卿说她小孩心性,不想理会,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却攥得更紧,手心都快沁出汗,又觉得不舒服,改为抱着她的小臂。
云靖海嘚瑟回头看他,挤兑道:“不是不想理我吗,还这么依依不舍的,口是心非。”
纪淮卿嘴硬:“人多,自然要看紧自家的孩童。”
闻言云靖海抽出手臂,又换成搂着纪淮卿的腰身,将人扣在自己怀里,由于挨得太紧密,纪淮卿跟脚险些踩到她,把自己给绊崴脚,不等纪淮卿质问,云靖海便先发制人,作无辜状:“不把你护在怀里,怕哪个不长眼的瞧你这小郎君貌美,趁乱揩油去了,我可都是为了卿卿好。”
阴阳怪气气人时纪淮卿嘴巴格外能说会道,不过云靖海的歪理邪说总是要更胜一筹。
花灯展没甚新意,两人走马观花扫了一溜,便随意挑个小摊相看,纪淮卿选了盏花篮灯,云靖海又叫小贩包了一把莲花河灯,多出的是给今日随行的侍卫们的,准她们放个许愿的功夫的假。话虽如此,但其实最后花篮灯也没在纪淮卿手上新鲜多久,就从云靖海那又辗转去了侍从手里。
放河灯时云靖海又探头探脑,要明抢看纪淮卿写了什么,纪淮卿不依,迅速卷了放进灯里闪身躲避她的突袭动作,两人打闹中还夹在几句“不要”“躲开”,在吵嚷的人群中分不大真切。
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大姐听这动静,上前挥臂拦在两人中间,不仅云靖海和纪淮卿吓一跳,旁边两步远的侍卫手都按上了刀柄,大姐嗓门跟健壮的身体一样粗壮,很有威慑力,粗声粗气地呵问是不是在调戏良家欺负人。
原是个热心肠。众人这才松口气,纪淮卿也忙摆手解释只是小两口闹着玩,再三谢过大姐的仗义执言将人送走后,到底是小年轻,面上臊得慌,不好意思再逗留,匆匆放完了河灯回家去了。
云靖海更是觉得羞惭。想她撩拨美人少夫无数,头一回被人当登徒子竟是作为人家正儿八经的对象时。
一直到睡前她都还辗转反侧郁闷着,纪淮卿已然疲累,沾枕就要睡了,旁边这个却不消停,翻来覆去地烦人,他轻轻推了推云靖海的肩膀,略有不满地呢喃道:“你又要干什么……”
小没良心的,自己愁的睡不着觉,他身为人夫竟不知为妻主分忧。云靖海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,伸手拍了把纪淮卿,把他痛得惊醒过来,杏眼圆睁,还因困意沁出点泪花,跟小猫崽似的凶巴巴地瞪回去,却没一点威慑力,反倒看得云靖海心软得一塌糊涂,难得先反思到自己头上:“卿卿,你说我真有那么不像好人?”
纪淮卿一听原又是为着这事,忍不住侧目,毫不客气地呛她:“你若是好人,我就不会认识你。”
云靖海释然了:“卿卿说得对。”
正当纪淮卿要再次进入睡梦时,云靖海又将他环住,调整个舒服的睡姿也一同闭眼,语气不无得意:“管它呢,反正不管我是好是坏,卿卿这辈子都跟定我了,换不了了。”
纪淮卿敷衍地嗯嗯两声,彻底入眠。
上元过后便正式开市了,云靖海和纪淮卿心血来潮也去名下的几份产业转了转,回去纪淮卿又要看账簿,云靖海则是拐去看贺礼准备的是否安妥,各自忙活。中途还有裁缝将刚裁制出的新衣送来请云靖海过目,这回是全权由她做主的,选的鹅黄配柳绿。
纪淮卿被推来时还不解:“去岁新制的春衣都还未曾穿过,这又是什么时候做下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