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云靖海又不是他的猫。纪淮卿乐意纵容猫,可不想惯着人。
“殿下,自重。”
“抱歉,我失态了。”
云靖海退后两步,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隐约可见盈盈泪光,语气柔和得叫纪淮卿有些陌生,看她如此情态,纪淮卿不免有些错愕,心头一颤,迟疑片刻,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,犹豫着该怎么找补。
“你好香啊。”
“卿卿的身子好软,抱着也是暖暖的。”
云靖海目光澄澈,在纪淮卿又觉得自己被耍了,要再度发作前,继续道:“卿卿身上有和父后一样的香气,好像爹爹。”
“爹爹已经很久这样抱过我了。”
一句话说的纪淮卿柔肠百转,瞬间浇灭了心头火气。他也是小小年纪没了母父的人,同病相怜,不禁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情来,虽不忍继续恶语相向,可一时仍作不出温柔小意之态,又觉得什么安慰之语都是苍白空泛,好半响才道:“明德皇后慈心,定会庇佑殿下。”
云靖海又撒了谎。纪淮卿的气息跟父后并不像,他身上是淡淡的皂角香,而自她记事起,父后的宫中常年弥漫的就是苦涩的汤药味,父后也几乎从未抱过她,偶尔精神好些,能下床走动时,才会牵着她的手,给她折花,她背了一首姐姐刚教会她的诗,父后才会慈爱地摸摸她的羊角辫,夸她好聪明。
她能回想起来的父后唯一一次抱她,那回姐姐和姐夫也在,父后不像往日一样素面青衣,半挽着发,难得涂了水红的口脂,穿的是一件百蝶穿花的衣裳,宫中的绣郎手艺精巧,每只蝴蝶都好像要飞出来的似的,她喜欢得很,眼睛没从上面挪开过,小手紧紧攥着一只玉色的,要父后带她去捉只一模一样的。父后大概就是那时将她搂在怀里的,长年累月的药香被皂角与阳光的暖香取代,她喜欢这个味道,便也乖乖学着父后的样子回抱回去。
不过小孩子的热情总是很短暂,姐夫要带她去院子里给她找蝴蝶,她便高高兴兴跟着去了。
蝴蝶扑到了,她把小蝴蝶捂在掌心里,捧回去想给父后看,但一张开手,小蝴蝶便又飞走了。她沮丧地跟着姐夫回去,却哪里都找不到父后了。
“父后去哪了?”云靖海眨着眼睛,仰头看着姐姐。
“爹爹变成小蝴蝶,飞出宫墙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