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归零”两个字如同最后的催命符,让那些仅存侥幸心理的玩家也彻底打消了念头,灰溜溜地消失在人群深处。
医疗区周围,只剩下绝对的死寂和敬畏。
宋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,他握着拳头,感受着腕表上传来的“铭刻者的坚韧”带来的微弱暖流,再看看医疗舱里那个苍白脆弱的女孩,又看看周围那些如同躲避瘟疫般的玩家,巨大的反差让他大脑一片混乱。
裁决之镰?归零小队?这……这真的是那个会低血糖、会害怕、会叫他“宋识哥哥”的清呓?
江谕依旧沉默。他放在医疗舱壁上的手没有收回,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看着舱内沉睡的妹妹,看着屏幕上那微弱但稳定的生命线。
系统结算的提示,周围玩家的恐惧,贺淮憬的警告,都清晰地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。
他的妹妹,姜清呓,不仅仅是玩家,她是站在无数玩家尸骸之上的顶级存在——“夜枭”。
那些“巧合”,那些不经意,那惊鸿一瞥的暗金镰刀,那凌驾规则的威严……都有了答案。
怒火并未消失,反而在真相面前沉淀得更加冰冷。
但另一种更沉重的情绪——后怕,几乎将他淹没。
他差一点,就永远失去了她。
在这个冰冷的、吃人的游戏里,他差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。
贺淮憬走到江谕身边,看着医疗舱内,声音低沉了许多,带着一种复杂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:“看到了?这就是她。‘夜枭’。裁决之镰。归零的利爪。无数人恐惧的名字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江谕冰冷紧绷的侧脸上,“但她也是姜清呓。你的妹妹。为了护着你们,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撕碎自己的伪装,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鬼样子。”
他拍了拍江谕的肩膀,力道很重:“江谕,你有个好妹妹。倔得要死,也强得要命。等她醒了,有什么火,冲她发。但现在……”他看向屏幕上平稳的数据,“让她睡吧。‘生命源泉’和‘灵魂抚慰’在起作用,加上她自己的底子,死不了。就是这次透支太狠,估计得睡上一阵子。”
江谕终于缓缓收回了放在舱壁上的手。
他转过身,背对着医疗舱,目光扫过空旷的周围,最后落在贺淮憬脸上。
那眼神依旧冰冷,但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似乎暂时平息了一些,沉淀为一种更加幽深的、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他没有质问贺淮憬,也没有再看医疗舱里的妹妹。
他只是沉默地杵着撬棍,如同最忠诚的哨兵,站在医疗舱前,用自己的身体和冰冷的杀意,继续构筑着那道无形的壁垒。
贺淮憬看着他的背影,又看看舱内沉睡的姜清呓,战术目镜下的眼神闪了闪,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他靠着医疗舱坐下,闭上眼睛,开始调息恢复。
宋识见状,也默默地在江谕身后不远处坐下,抱着膝盖,守护着这片暂时安全的孤岛。
冰冷的游戏大厅里,人潮依旧麻木地涌动。
巨大的光幕上,各种副本直播和数据流无声滚动。
但在医疗区这个小小的角落,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柔和的绿光包裹着沉睡的猎鹰。
舱外,是沉默的守护者,是退散的豺狼,是刚刚揭开的、沉重如山的真相。
以及,漫长等待的开始。
等待那只差点折翼的夜枭,重新睁开她锐利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