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佳佳打了个哈欠,顺口说道。
“孙姐,你也上了,因为无良记者取的标题是‘爆!疑似周沁婷深夜私会同节目嘉宾孙佳佳’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我成小三了?”
周沁婷看着她,沉痛点头。
“我xxxxxxx,xxxxxxx,狗屁无良记者,这已经是家里xxxxxxx,xxxxx。”
方晴挪动椅子往周沁婷那靠近了一点。
“乖哦晴宝,别学,联系一下佳佳的女友,帮她澄清一下。”
酒保阿默默推来一盘辣子鸡丁。
“自从和孙小姐混熟,我当真觉得川渝暴龙这个词不是空穴来风。”
三人笑作一团。
驻唱歌手换了曲子。
是《关于我爱你》。
前奏响起的瞬间,周沁婷的叉子”当啷”掉在盘子里——这是莫雪带着她弹的第一首情歌,副歌部分的和弦至今按不准。
“要命,”孙佳佳捂住耳朵,“你每次喝多就逼我们听这个!上回在KTV...”
她突然噤声,因为周沁婷已经踩着高跟鞋往舞台冲去。
方晴看着周沁婷夺过吉他,对驻唱歌手说了句什么,那人便下台,坐在沙发上。
孙佳佳扶额。
“完了,又要见证史诗级车祸现场。”
周沁婷的指尖刚碰到琴弦,突然转向她们一行人。
“看好了,”她对着镜头挑眉,“这段某人只教过三次,我就会了。”
破音的第一个和弦惊飞了窗外记者。
孙佳佳痛苦地把脸埋进餐巾纸:“救命!我就知道她不肯老老实实唱歌。”
窗外记者面面相觑,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到底是不是周沁婷,索性拍起正走到门口的女人。
清脆的掌声从门口传来。
穿香槟色套装的女人倚在门边,手上的美甲晃得人眼花:“孙佳佳,解释下‘深夜密会'?”
方晴目瞪口呆。
孙佳佳手忙脚乱地站起来。
“宝贝你听我说!这是周沁婷非要...”
“非要拉着你扮演合约情侣?”
女人款款走来。
周沁婷的吉他声戛然而止。
她认出来人是孙佳佳相恋两年的编剧女友林雾,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翻看热搜评论:“‘孙佳佳眼神拉丝'...拍《声途》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敬业?”
“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!”孙佳佳急得拽过林雾的婚戒往自己手上套,“晴宝,快帮我拍张牵手照!要拍到周沁婷在背景里摔吉他的那种,要不拍视频吧。”
“周老师,其实我正好找你也有点事,谈谈片酬?”她晃着刚拟好的合同,“新剧《前任酒保》缺个女主角——要会弹钢琴、会瞪镜头、会砸吉他、还会往酒杯里泡手机的。”
这不都是她做过的事吗?
周沁婷沉默了。
孙佳佳趁机把婚戒塞回女友手中,替她搭腔:“听着好耳熟,要不你找莫雪演前任?保证每条路透都能上热搜!”
“可以考虑,”林雾笑着挽住孙佳佳,“但现任得是晴晴,你看她这人畜无害的样子,用来当小三横刀夺爱绝对够反差。”
林雾的指尖顺着锁骨往上滑,在孙佳佳的下巴上轻轻一挑,镶钻的美甲在酒吧射灯下划出碎光。
周沁婷的吉他弦突然绷断,音响颤音惊得方晴手抖,整杯龙舌兰泼在了吧台上。
“我演小三?”方晴揪着湿透的衬衫,”林老师,我上周还在帮你改剧本到凌晨三点!”
林雾从Kelly doll包里抽出纸巾,顺手递给方晴。
“所以才需要反差感啊,想想看,清纯助理为爱黑化,深夜酒吧怒撕影后...”
“停!”周沁婷把断弦的吉他横在两人中间,“要拍戏去隔壁影视城。”
“宝贝,其实我们正在策划大动作...”孙佳佳突然扯过酒保的围裙擦手,惹得林雾拍了怕她的头,“周周最近写新歌卡在副歌部分,缺个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当引子...”
“那就看看我的新剧呗,万一灵感来了明天就能放歌曲预告呢?还可以本人亲自出演女主角,一份工两分钱,多好。”
林雾眼睛发亮。
“所以《前任酒保》的剧本里......需要莫雪对着镜头哭?还是笑着祝福?”
周沁婷用手指蘸着酒液在台面画圈。
“嘶,这两个都好有意思,是我没看过的表情。”
“要我说,叫《我的前任是影后》不更好,绝对比《前任酒保》更有爆点。”
方晴突然插话。
这句话令周沁婷手一抖,吉他边缘碰到柠檬水,水杯泼洒开来。
这什么纪实文学?
孙佳佳吓了一跳,连忙冲方晴眨眨眼,方晴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,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。
“啊不好意思周姐,我说错话了,对不起啊对不起。”
冰水渗进纸张,模糊了合同的周沁婷三个字。
周沁婷将吉他放好,盯着被泡胀的“周沁婷”三个字,突然想起若干年前某个雨夜,她也是这样把莫雪留下的歌词本扔进水坑,却在三小时后蹲在便利店烘干机前,一页页抢救那些被浸湿的字句。
“没事的,晴宝。”
酒保阿默适时地递来一张纸巾,周沁婷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,纸巾吸饱了水,变得透明而脆弱,就像她此刻强撑的镇定。
“《前任酒保》第三场戏......”林雾拿出平板,指尖戳着一段对白,转移话题,“‘你知道我为什么只调错你的酒吗?因为看你的眼睛会手抖'——这句怎么样?是不是很有莫雪的风格?”
“太假,感觉就不是莫雪能说出来的话。”
孙佳佳接过话头。
莫雪从来不说情话。
莫雪确实从不说爱,但那人在琴房用外套裹住她冻僵的脚,在后台替她挡住刺眼的闪光灯,在每一个宿醉的清晨煮好蜂蜜水......这些算什么呢?
什么都不算。
因为她不辞而别,所以什么都不算。
周沁婷猛地站起身,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。
是,她突然就不怕了。
她不怕等待莫雪,说出那个始终未说的答案。
酒吧的霓虹灯在这一刻突然切换成蓝色,照得她耳垂上的小痣格外明显——那是莫雪总爱在情动时轻咬的地方。
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