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谢杳还是将虞衡剩余的药材仔细整理好,只不过后半夜也并未入睡,而是寻了个无人山丘练了一晚上的剑。
比起刚重生那几日,谢杳对这剑法的运用已经炉火纯青,若是再配上自己研究的符阵,谢杳敢肯定他在同修为中无人能敌。;
第二日拂晓,赵宋便带领第一百二十七小队全体成员前往镇长府拜访。
从医馆至镇长府的路上,所见情形比清水镇稍好上几分——街上尚有百姓往来,只是人人面色忧忡,眉宇间尽是憔悴之色。
行至镇长府正门,只见门口还设着简陋摊位,而昨日众人熬夜挑拣的灵草已被熬成汤药,分发给前来领药的百姓。
每个人腰间都悬着棕黄色葫芦,打满一壶便是今日一整日的药量。
“哎呦呦,各位仙长快请进!侯某已恭候多时了。”侯安将众人引入正厅,吩咐小厮为他们设座。
众人扫视府内布置,皆暗自心惊——这府邸的排场,怕是堪比王都大臣的宅邸。
一个小小镇长,何来如此财力修筑这般宏伟的府邸?莫不是贪墨了民脂民膏?
然而众人并未急于定论,只因这镇长身形瘦削,衣着朴素,府中下人不过三四人,瞧着也不似奢靡之徒。
且先观察些时日再说。
“镇长大人不必多礼,”
吕承安抬手制止,直言此行目的,以免与他周旋还需多费些时间。
“我等奉仙尊之命,特来解决百姓昏迷之症。只是暂未在镇上寻得居所,劳烦大人代为安排一处小院,其余事宜交由我等即可。”
“侯某这命人安排下去。”
侯安见诸位仙长行事爽利,不似传闻中那般讲究虚礼,便省去了许多客套话。
“另外,还请镇长大人告知,兰芳镇如今有多少户多少人陷入昏迷?并且在之后将这些百姓聚集起来。若一时寻不得解救之法,我等可用修仙者灵力延缓其生机流逝。”
吕承安平日里在队中活泼热心,此刻谈及正事,神情肃穆,竟与掌门不怒自威的模样有几分神似。
该说不愧是掌门门下弟子。
侯安连连称是,又差人往巡捕队送信,令其张贴告示,命家中有昏迷亲属者,近日将人送往指定院落,由修仙者看护。
其间他特意询问谢杳等人是否需要家属陪同,以便照料琐事。
吕承安思忖片刻便应了——镇上昏迷人数数量绝对不小,仅凭他们几人确实力有不逮。
“仙长想必已在街上了解过大致情形。”侯安说罢,便坐下详述详情,
“兰芳镇相较周边城镇,境况已算不错,仍有百姓能上街采买。算上附近村落,少说有三百户人家,约六七百人昏迷,多为青年妇女,老幼占少数。仙长提议聚集百姓施治,与侯某此前想法不谋而合。我已在镇东腾出一片居院,只是近两月百姓情绪激动,未敢贸然转移,如今正好借仙长之力落实此事。”
看起来还算是一位有责任的镇长。
众人见这镇长思虑周全,后续事宜亦安排妥当,那他们便只消维持灵力结界便可纷纷点头认可。
谢杳却从昨夜起便心存疑惑,恰逢侯安此时有问必答,便在吕承安告辞前开了口。
“镇长大人,在下有一疑问,望大人解惑。”
他懒懒倚在太师椅上,目光掠过赵宋,锐利如刀地看向侯安。
“仙长请说,侯某一定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侯安嘴上如是说,只是心底微颤,竟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“——方才大人言明,仅有六七百百姓昏迷,为何每日耗费的灵草需上千人分量?况且这药草可连续煎熬三日,大人每日取用如此之多,究竟作何用途?”
谢杳昨夜听赵宋提及此事时便觉蹊跷,这种灵草即使谢杳药理不精也是识得的,它们若非一次性耗损药性,本可连用三日,何须日日索取?
再者,赵宋身为药衣门弟子,熬药之事为何不交由他处理,却另寻医师?
今早搬运药材时谢杳问起赵宋,对方只说是镇长体恤他劳累,称熬药一事寻常医师即可胜任,便交由镇长安排了。
谢杳心中暗忖。
若那医师不懂药性,误弃药材还算小事。
赵宋带来的灵草本就有限,已支撑三月,已是极限,若有人刻意克扣药材牟利,便是谋财害命。
至于赵宋明知这药草药效而依旧每日供给……谢杳嘴角一撇。
药衣门人手紧缺,怕是瞧兰芳镇灾情不重,才派了这位外门弟子。
赵宋在外门久不受重视,在凡俗界亦不敢与镇长争执,他那副儒雅性子好拿捏,灵草自然是要多少给多少。
“……仙长此言,侯某并不知情。第一日赵仙长给的六百人量确实不够百姓们分用,这才加大了取用,仙长问此……可是灵草短缺了?那这这这!这可如何是好,百姓还等着救命呢!”
众人紧盯着侯安的神情,试图找出撒谎的破绽。
然这不知是这镇长久居官位,还是真心关心百姓安危,他前段并无被怀疑的慌乱,后来表现出一副极度慌张的样子,落在众人眼里,妥妥的一位为百姓之命忧心的好官模样。
虞衡在一旁轻轻扯了扯谢杳的袖口,谢杳缓缓点头——唯有他们二人皆不曾错过镇长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