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天辛苦你了,今晚我来照顾。”
“诶,好。”男人也跟着点头,收拾收拾,临出门的时候踟蹰了一下。
陈雨正在将路上新买的玫瑰插进花瓶,看男人没走,抬头望了过去,“怎么了,还有事情吗?”
男人眉头紧皱,砸吧了一下嘴,犹豫地开口,“小雨,有个事情我不知道,应不应该跟你说,我总觉得是我做梦看错了。”
陈雨将在路上新买的花换了上去,床上的人平躺着,没有一丝动静。
“没事,你说,什么事情?”
男人开口,“昨晚,也有可能是今天凌晨,我好像看见,你哥睁开了眼睛。”
陈雨拿着旧花的手一抖,花枝上的水珠落在了床上人的鼻尖处,陈雨猛然望了过去,眼睛紧紧锁定了男人,“你确定吗?”
男人抿了抿嘴,他第一次看见雇主情绪这么外露,一时间格外紧张,“不,不确定。”
陈雨望着他没有说话,只是呼吸在起伏,他在给男人时间组织语言。
男人搓了搓手,“小雨,我,唉呀,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,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雨,雨水打在窗户上把我吵醒了,我起来关窗户的时候,习惯性的低头看一眼床,结果猛然对上你哥睁开了的眼睛。我吓的往后退了两步,再去看的时候,又没有了。”
“你哥眼睛又闭上了。”男人继续说,“当时外面都没有动静,我被吓得够呛。我本来是要喊护士来着,但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。醒过来之后,我都分不清,是不是睡糊涂了把梦当成了真。所以,一时之间不太敢告诉你。”
男人说完之后,见雇主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,要不是能听见呼吸声,他都快以为那站的是一具尸体。
“下雨……”男人喊了一声。
“你当时看到的是什么情况?就只是睁开了眼睛吗?”
男人:“我怕那是梦……”
“没关系,就算是梦,我也听你说。”
男人开始回想,“只是睁开了眼睛。”
陈雨:“我哥他在看哪里?”
“天花板。就头顶,顶上。我是正好低头跟他撞上的。”
陈雨:“有什么,表情吗?”
男人摇头,“没,没有。就一双眼睛乌黑的跟珠子一样,大半夜猛然对上有些骇人。”
陈雨:“除了晚上,还记得大概时间吗?”
男人思索了一会儿,“雨,当时应该下雨没多久。虽然雨小,但是我耳朵挺灵的,基本上应该是刚下没有多久我就醒了。”
陈雨点头,那应该是今天凌晨一点到两点,那个时候他们刚从副本出来。他记得当时正刚开始下雨。
“那,小雨,我还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吗?”
陈雨摇摇头,让男人先走了,并叮嘱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,要及时找护士们,或者给自己打电话也行。
男人点头应好,走的时候关上了门。
陈雨坐在了床边,低头去看床上的人,手指拂过床上人鼻尖处的水滴。
凌晨一点到两点,他正在副本,下雨的时候正是副本内他们集体死亡,游戏播报通关失败的时候。
“哥,你是不是感应到我死了,所以睁开眼睛想看看我?”陈雨问床上的人。
没有人回答,他就自言自语继续说下去。
“我们虽然不是双胞胎,但我小时候都是你照顾的,我可以说是你一手带大的。我们现在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,所以,有心灵感应也很正常对不对?就连爸妈还在的时候也常常说,我们总是想到一块儿,就像是双生儿一样。”
“哥,你是能感应到我的对吧?”
“那你再多努力感应感应,你弟弟可快要辛苦死了。”
……
……
病房里只有青年的一个人的声音,低低絮絮,带着一点很少几乎没有在青年身上出现过的娇气。
语气眉眼都生动了许多。
“好了,今天的按摩完毕。”陈雨抻了抻胳膊。
他拿出手机,李壶还是没有给他回复消息。
按理说现在坐高铁也应该到了。
陈雨给李壶打电话,无人接听的状态。
他刚想关了手机,这个时候浏览器给他推送了两条新闻。
一个是之前在小电视上看到的大学生被杀分尸案。
陈雨点了进去,这次的报道比电视上要更详细,就连一些细枝末节也有写,就好像是记者躲在他们床底下目睹了案发经过一样。
第二个新闻是,大瓜,前时尚杂志摄影师,给某顶流合作的那个,因为痴迷民俗,养小鬼反噬被杀,只剩下一颗脑袋,尸体不翼而飞。
陈雨叹了口气,没有点进去看。
.
做完一切之后,陈雨跟上次一样,他用得来的积分尝试换取床上人的生命值。
失效。
连续尝试了几次,都是无法换取。
“应该是积分不够。”陈雨躺在了隔壁的小床上,“没事,我下个副本也能活着出来的。”
“我会活着的。哥,晚安。”
.
外面的雨越下越大,很快就变成了暴雨,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,似乎要把玻璃砸出洞来才肯罢休。
病房里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很吵闹。
陈雨站在病房外面,听见里面有很多人在说话,没一会儿便吵了起来。
歇斯底里,尖锐刺耳。
陈雨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,还有“咚咚”的声音,像是菜刀砍在了木头上。
这是病房,他哥哥还在里面。
陈雨慌了,一把推开门,想制止,但却被溅了一脸的鲜血。
他呆愣的抬起头看向前方。
血,满地的血。
还有尸块和散碎的人体组织。
是那对被杀死分尸的情侣大学生?
陈雨蹙眉,但却没有在尸块中看到格子衫,而是裙子。
陈雨顺着裙子看过去,只见那颗有着一头卷发被砍下来的脑袋正对着自己,是极为熟悉的眉眼。
“妈!”陈雨听见自己凄惨的对着那颗脑袋喊道,他想扑过去,但被脚边的尸块绊倒,是一只胳膊,胳膊上带着一块腕表。
这腕表是当初自己送给爸爸的。
陈雨站不住,踉跄着倒在了地上。
死了,都死了。
一瞬间,爸妈都死了。
耳边是拉响的警笛声,杂乱刺耳,像是要把耳膜戳破。
床上的陈雨掀开被子猛然坐了起来。
床边长久不曾响过一次的机器全都响了起来。
“医生!护士!”陈雨一边按着床头的按钮,一边禁锢着床上正在抽搐的人。
“哥!你不能有事!”陈雨抱紧了床上的人,将头埋进了他的脖颈处,就像小时候,他抱自己一样。
“哥,你要活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