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靠近了几步,聚在一起看。
讲的是旧时候一个家里开纸活白事铺的人。做白事有讲究,首先就是纸活功夫要好,客人要什么样式的你就得扎什么样式的,巴掌大的狭窄店里塞满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纸活,其中最多的是纸人,什么表情都有。
床头空间不大,那些白事店的纸人密密麻麻的脸颊被刻得堆在一块,透过床头望向外面的人,时间看的久了,仿佛下一秒那些脸就会从床头争先恐后地涌出来。
聂双双后退了几步,她看得头皮发麻。
白事店老板的儿子是在私塾里读书的学生,很喜欢跟人玩躲迷藏,但是他年纪大了,基本上没有人愿意陪他,甚至都骂他有病。
他找不到人只能将目光移向了店里的纸人,经常将纸人藏在各个地方,之后开始数数。
——“1、2、3……你们躲好了吗?我来找你们了哦,找到了要接受惩罚的。嘻嘻嘻……”
纸人面无表情大睁着眼睛躺在原处不动。
“找到你了。”
“又找到了,嘻嘻嘻……”
跟往常一样,他到自己摆放的角落里去找那些纸人,但是不知道怎么了,他望着找回来的纸人,数了又数。
今天少了一个。
……
……
店里面的纸人越来越少,床头上原来还挤在一起的纸人脸现在变得空空荡荡。
他却没有任何感觉,一个人躲到了柜子里,朝外面空荡荡的店喊道:“我躲好了!”
他原以为会跟之前一样,没有人回应。
但这次,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,像是一群人聚在一起,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。
他听不太清,将柜子门往外推了一条缝隙,隔着缝隙仰头往上看去,只见柜子外面围了一圈脸,自己的脸。
那些相同的脸看见他了之后,都僵硬僵硬地笑了。
“找到你了。”
“找到你了。”
“找到你了。”
“找到你了。”
“嘻嘻嘻……”
……
……
“卧槽!”何全猛地叫了一声,将神智还没有拉回来的聂双双吓了一跳。
“我都不知道我床头画的是这么恶心的东西,幸好我之前没有看,否则我肯定睡不着。”
聂双双:……
这什么脑回路。
一般人不都是后悔没看,所以才中了圈套吗?
何全捋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,反应了过来,“我这里是‘捉迷藏’,那双双你床头上不会刻着的是‘猜猜我是谁’吧?”
四人又到了聂双双的房间。
床头赫然还是那个纸活白事铺。
变成店主儿子的纸人看到人就问,“猜猜我是谁?”
一开始,所有人都以为他又是在玩什么游戏,到最后被烦得不得了了之后,便叫了店主儿子的名字。
纸人咧开嘴笑了起来,露出满嘴的牙齿,“谢谢你,嘻嘻嘻……”
而在柜子里的真正的店主儿子则变成了一具纸人。
“怎么这里还放着一个纸人。”店主收拾的时候打开柜门,将里面的纸人拿了出来,看了看嘀咕道:“怎么这么像我家那个小畜生?”
他说着将纸人摆在店里,跟那一堆脸混在了一起。
假扮店主儿子的纸人偏头,眼神似乎要从床头望出来,随后猛地一拉起嘴角,脸颊两团殷红若隐若现。
【嘻嘻嘻】
.
聂双双往后退了几步,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“这什么恐怖故事。”
陈雨:“旧时候是有这样的传闻,技术高超的裱糊匠扎出来的纸人能通阴阳,替活人。”
她和何全遇到的诡异事情都和床头的画上一模一样。
聂双双拍着胸脯一脸庆幸,“幸好,幸好我没有回答它的问题,要不然全哥不就变成纸人了。”
何全表情一言难尽,谁知道他会被一群纸人给坑了。
还有那个……熟悉的背影。
陈雨思索着,关于何全口中的那道背影。
会是谁?
霍溪半倚在窗户上,外面的雨很早就停了,空气又潮又湿,黏黏腻腻地粘在身上,内里的长衫很早就已经湿了。他视线望向旁边的青年,穿着他的衣服不太合身,领子往下滑了滑,又被青年抓住提到了肩膀上,手心里是湿濡的汗水。
那股气息仿佛能透过空气传到他的身侧。
聂双双眼珠子转了转,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,主要是金毛对大美人单方面之间。
她忍了忍,还是没忍住打断,“小雨,潇潇他们还没有出来,我们要去找他们吗?”
陈雨掀眸看了过来,长睫颤动了一下,“不用,上官潇应该能找到路。”
聂双双:“啊,为什么?不是说那是鬼打墙吗?”
“有人教过她。”
.
“尊敬的长公主殿下,您在干什么?”空荡狭窄的长廊中,有人问道,声音沧桑无比,一句三喘,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升天。
程知礼半躺在地上,偏头看向面前的人,高马尾,一身现代的白色连衣裙,耳朵上的Hoop耳环随着身体轻微地摆动着,手里提着一盏白色的还没有点燃的灯笼,背脊挺直,干净利落,明艳无比。
“打火机。”上官潇朝程知礼伸手。
“这灯笼能有什么用?”虽然这么说着,程知礼还是将火机扔了过去。
微弱的火苗在昏暗的长廊中摇曳,上官潇弯腰,点燃手中的灯笼,跳跃的蓝色火焰完完整整映出灯笼外罩的材质。
薄且软,不容易燃烧,是人皮。
上官潇提着灯笼站了起来,看着前面蜿蜒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,“人皮灯笼,连通阴阳,灭灯过阳道,点灯走阴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