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,梅花!”桃芝指向汝窑美人觚里冰清玉洁的梅花惊叫,室内暗香浮动,清幽淡雅的香气萦绕。
“那鸟今日又来了?”她瞧美人觚里的花枝又多了一朵。
“嗯。”李安意心不在焉捏着薛涛笺回答。
“真是怪鸟。”桃芝左瞧右瞧未看出美人觚里的梅花有何特殊之处,她将双眼转向炕上的李安意,“娘子手里是什么东西?好漂亮。”
一张染色缤纷、印花精美的小笺被李安意握在手里。
“奴婢看清楚了,是张印梅花的小笺。”桃芝囔囔出声,“娘子房里有这种纸吗?”
“……”李安意不自在收起薛涛笺,打发她,“去找件斗篷,元宵咱们要出去。”
元宵的衣服为何今日要找,桃芝嘀嘀咕咕出去。
拿出小笺,李安意又看着它出神,笺上只有一句话。
【姐姐,我昨天梦见你了】
瞧着这句话,她心里微微发烫,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,觉得浑身上下酥酥麻麻,有种被人发现的感觉。
昨日李安意做梦了,雪地里一匹灰毛巨狼压在身上,舔舐她的身体,恍恍惚惚中冷冽的雪消失,回到了温暖的床上,巨狼变成沈渡却仍然覆在自己身上,严丝合缝,温度交融,只能听清彼此的呼吸,炽热、缠绵。
他那时是什么神情?
自己又是什么样子?
李安意记不清,唯有颈间他喷洒的气息缠绕她。如今沈渡说他梦见自己,会不会是同一个梦。
炕上女子的脸发烫,若春日桃李,艳丽多彩。
【姐姐,我打败了圣上的亲卫。】
【姐姐,我送里你的梅花喜欢吗?】
【姐姐,元宵去哪里玩!】
【姐姐……】
……
窗前雪里每日都有一枝梅花,美人中的梅花日渐增多,屋内愈来愈香了。
沈渡的话也多了,次次填满一张小笺。
接近元宵威武侯府挂上了四季平安六角灯笼,府内丫鬟们都兴致勃勃等着元宵夜当天去好好玩一次。
另一边沈澹也谋划元宵节与李安意巧遇,他是不会放弃的!
李安宸当晚要去城墙上陪永定帝看万家灯火,闲聊,这等殊荣他人抢都抢不来,李安宸本人却想拒绝,他希望陪亲妹妹游街赏灯,奈何圣上亲自点名他,皇命难为。
肯定是裴渡那小子仗着圣上的喜爱使坏,申时李安宸心里骂骂咧咧踏上马车前往皇宫,他对着驭马的李轩说:“府里的侍卫都吩咐好了吗?”
“都按照少爷的意思吩咐好了,必会寸步不离安意娘子。”李轩沉声回答,“桃芝那里也说了。”
“很好。”李安宸满意点头。
酉时末,李安意打扮好带着桃芝上街,两人一步走走停停去东市,那里是除西市外摊和人最多的地方,人多自然卖的东西多。
一大群侍卫乌泱泱围着李安意和桃芝,他们袖内藏短匕,眉眼凌厉扫视周围可疑的人,高大魁梧的身躯将人挡得死死的。
到了东市李安意和颜悦色对侍卫长说:“东市人流量大,你们一群人在旁边挡道,今夜元宵金吾卫和京兆府的官差会护卫百姓安全,你遣些人去周围,我给银子。”她向桃芝使了个眼色,后者会意拿出一锭银子给侍卫长。
侍卫长皱眉接过银子,瞧了瞧身旁跃跃欲试的兄弟点头同意,留了两个身躯精悍的侍卫。
明月居一处包厢,沈渡和黑风正对坐喝茶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
黑风对今日出门打扮良久的沈渡颇有怨言,“殿下今日怎么穿的如此……”他打量几眼一身烫金云纹锦袍,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,脚蹬乌皮靴的沈渡,吞吞吐吐说:“如此张扬。”
太奇怪了,沈渡他素来讨厌穿白袍,认为它容易脏,今日为何选此衣,黑风暗自思忖。
“你觉得我穿上它好看吗?”沈渡为了让对面的人看清特意站起,胸有成竹等黑风评价,外曾祖父都说好看,称赞自己玉树临风。
眼角抽了抽,黑风顺着心意答:“好看。”
脸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。
“殿下今夜没去陪圣上,他会不会怪罪?”黑风担忧提起此事,他认为沈渡如今最应做的事是讨好永定帝。
“那么多官员陪他,少我一个有什么可说。”沈渡好脾气地回答。
黑风察觉出他此刻变得话多起来,遂放开手脚问:“殿下在等谁?安意娘子。”
那道赐婚圣旨让黑风震惊了三天,亦想了三天,是何时两人的感情开始萌发,他身为沈渡最亲近的人之一竟未发现一丝一毫的痕迹,实在是失职,反倒是黑水只比他少震惊一天,像是早发现此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