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说萧公子,白家现在已经触怒了圣上,你现在跑过来,既不能英雄救美,也不能让那白姑娘重获新生,所以你还特地来跑一趟是干什么呀?难不成是想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白姑娘如今是怎么落得凄惨下场的?”
说话之人正是柳昭,不过她和萧正明倒是不同,她今日倒不是特地来瞧白秋月的下场,而是无意之中路过此处,却刚好赶上了这趟热闹,更巧的是她还在客栈的二楼上碰到了萧正明。
说实话,萧正明喜欢的人,她明明白白知道是谁。如今白秋月的事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一个上天赐予的好机会,她正好可以趁虚而入一改之前的形象为白秋月说些好话,说不定萧正明还会因此对她多看两眼。
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她丝毫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,倒是觉得白家确实挺可怜的。
她不知道白父所犯的罪行到底是真是假,但是无论如何,他的罪行牵连到妻女,本身就有些牵强。
但是这世上比白秋月可怜的人多了去了,这样想着柳昭心里原本那一点点异样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。
萧正明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碰到柳昭,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是嫉妒白姑娘,所以特地赶来落井下石的,于是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:“柳姑娘,无论如何大家曾经都是同窗,好歹有过同窗之谊。你如今也积点口德,再说白府之事本就疑点重重,如今还没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刻。”
“没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刻?真是天大的笑话,人已经杀了,罪名也明明白白的在圣旨上写着,不知道萧公子为什么还要嘴硬,难道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,以你的身份压根不可能娶一个掖庭充公的女子吧。”
萧正明知道柳昭或多或少说的都是事实,他想拿出什么东西反驳,但是最后也未能张口。
眼下大街上的行人已经散开,负责押送犯人的囚车也渐渐走远。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车水马龙,萧正明徒然的往远方看了一眼,最后收回目光,从柳昭身边擦肩而过。
柳昭依旧微微抬着下巴,这是她从魏凌那里学来的习惯,因为魏凌可以这么微微仰着头,却不用被训斥,也不惧别人异样的眼光,自有一种高傲的感觉。
但是萧正明走后,她又恢复了以往在家中那样低眉垂首的姿态。
每一次都是这样,每一次,一旦碰到萧正明,她就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了。
明明她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些,按照她的设想,她应该去表达对白秋月的怜悯,以此能够拉近和萧正明的距离。
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她一想着自己竟然还要靠白秋月才能和萧正明谈话,就不禁感到如鲠在喉,如芒刺背,说起话来也渐渐夹枪带棒的。
明明萧家和柳家交好,柳家适龄待嫁的女儿也就她一个,她是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嫁给萧正明的,所以她想要他认清现实,自己才可能是他将来的妻子。
现在白秋月已经毫无威胁了,这样的可能又更大了几分,可是为什么她依然感到不开心呢?
柳昭没有想到原因,独自依靠在栏杆上,俯瞰着街道下鳞次栉比的商肆,心里涌出了类似于孤独的感觉。
此时太阳的余光越来越暗淡,暮色渐渐爬上了西天的一角。
城郊外的一处小屋内,白秋月一个人守着一盏如豆的灯光,等待阿七回来。
窗外时不时有几声虫鸣,在寂静的夜里,显得更加寂寥。
白秋月一个人对景生情,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次眼泪,一面是为自己流的,一面是为爹娘流的,确实还有一面是对于阿七的愧疚。
他带着自己,显然是个拖累。
不过她的这份心思自然不能对阿七明说,否则阿七回来看到他红肿的眼眶,恐怕又要苦劝良久。
在闭门不能出的这半日,她顺手将阿七家中需要打扫的地方全都打扫了一遍,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浆洗衣服的劳苦,本来她还想为阿七做一顿饭菜的,可是她压根不会生火,只能作罢。
虽然阿七不让白秋月外出,可是白秋月自觉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,也不能老是麻烦阿七。况且多一个人可能他父亲的事就会多一份线索。
但是让她为难的是,她在宫中压根一个朋友也没有,其实仔细想想唯一说得上话的还只有和皇家的长宁郡主。
她要冒这个险吗?郡主会答应帮他的忙吗?她们俩压根也不算深交,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郡主会不会把她拿去邀功请赏,虽然她在心里觉得群主并不是那样的人。
可是万一呢,她不知道这个万一后面会跟着什么结果,于是也只能等阿七回来把这件事和他说一说,商量个对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