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,没关系的,我早就知道了。”很神奇,不知何时起,她能听见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。早有预料,所以她此刻还能保持平静。
于因成没有回话,他把检查单折了几下,攥在手里。然后呼吸慢慢急促,手微微颤抖,控制不住地说道:“你知道?你知道什么?你每天没事在脑子里瞎想些什么……”
于一一看着哥哥那因激动而涨红的脸,心里十分难受,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于因成紧攥着检查单的手上,试图让他放松下来:“哥,你听我说。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,所以你也接受好吗?”
于因成不领她的情,他拍开她的手,别过脸,哑着嗓子说:“你自己在那接受什么?你倒是接受了,想过我,想过爸妈吗?”
想到父母,于一一眼圈泛红:“这件事,就先别告诉爸妈了。”
于因成叹了口气,过了一会儿说:“我知道。”
“柏语呢?”于因成又问。
于一一怔住,她缓慢地开口:“以后再说吧,我现在不想让她知道。”
走向停车场的路上,于一一想了很多。她想起自己就是在这里与柏语重逢,看到那个背影时,她不堪重负的心脏剧烈跳动,好像还有无限生机。那一刻,她无比感谢上天,感谢神对她的怜悯。
坐上车,车辆行驶在落日的余晖中,沉默而缓慢。于因成侧头,看向身旁的妹妹,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于一一脸上,她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,于因成心间一痛。
“我是不是很自私?”于一一忽然说道,视线并未看他。
“什么?”
于一一没有回答,她自顾自地笑笑,带着说不清的甜蜜和悲凉。她跳过了这个话题,对于因成说:“哥,把车开到柏语那吧,我要接她下班。”
到了柏语公司,于一一很高兴地跳下车,和于因成挥手,然后向面前的大楼走去。看看表,距离柏语下班还有五分钟。
很快,于一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电梯上下来,大衣长裤,头发绑起,是她刻在心底的印记。
“小语!”于一一叫道,柏语看到她,露出喜色,朝她快步走来。
于一一笑着,笑容和她身后的落日一样灿烂。
明知自己时日无多,还要招惹别人,她这样是否太过卑劣了呢?于一一想。
可如果放弃,她绝不甘心,她做不到。
所以,小语,原谅我吧,原谅我的自私。于一一在心中默念。
柏语走到于一一身边,搂住于一一的肩膀: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“我来接你下班呀,你不高兴吗?”
柏语笑了,她捏捏于一一的脸:“当然高兴。今天去医院医生怎么说?检查单给我看看。”
“哪有什么检查单,就是天气太干而已,医生还说我小题大做呢。”于一一撇撇嘴,“丢死人了。”
柏语失笑:“没事就好。”
身后的张炎适时开口:“柏总,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好。”柏语和张炎打过招呼,牵着于一一向车库走。
于一一扭头看了看张炎,说:“你身边一直是张助理诶,他是不是很能干。”
柏语点点头:“他大学毕业就给我当助理了,算一下都有四年了,她业务能力确实很不错。明年我打算推荐他当经理。”
“哦,这样啊。那张助理今年才26,他还挺厉害的。”
柏语瞥一眼于一一,脚步停下。
于一一:“怎么了?”
“一一,我当经理时24岁。所以……”
“嗯?”
“不要觉得他厉害。”
于一一反应过来,她脸色微红,拍了柏语一下:“哎呀,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嘛,在我心里,没有人能和你比。”
柏语也感到几分羞耻,推着于一一上了车。
开着车,柏语听着于一一声音轻快地说着话,说她在集市上看到长的很好的盆栽,说她买到了很满意的颜料。一颗心落了地,她感到踏实。
今日在公司,张炎八卦着和她说:“柏总,听说郭总离职了。”
柏语翻文件的手一顿,试探地说:“他是邵董的人,邵董会同意?”
“这就是奇怪的地方,”张炎说,“好像就是邵董让郭总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