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一狞目光充满爱意地看着小宝，鼓励他打开画册。

小宝收到鼓励，眼睛一亮，矜持的坐到位置上，看了妈妈一眼，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画册，充满期待地打开。

那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胖仔躺在眼熟的摇床上，睡得脸蛋红扑扑。

小宝红了脸，他继续往后翻。

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坐在凉席上咬着自己的大拇指，圆滚滚的身子像一团糯米滋，脸上还带着凉席的印记。

再往后翻，一个小孩蹲在一块土地上，旁边放着花种、铲子和花洒。

再下一张，花长出了一点，小孩露出两颗白净的牙齿，对着花苞笑得一脸欢喜。

……

小宝翻着画册，慢慢地越来越慢，越往后和现在的他越接近。

他从来都不知道，原来妈妈画了这么多他。

“妈妈……”小宝眼眶红了些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画册。

“小宝，妈妈很爱你，我们都很爱你。”

夏一狞摸摸他软软的脑袋，“虽然没有说出来，但是，我们对小宝的爱绝不会少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的！”小宝抱着他，重重点头。

点头的力气有点大，撞得他心口一痛，随后他笑了笑，也抱着小宝。

改名为周星耀的小宝上了小学，发现课上内容过于简单，他和家里说了这件事，大家记在心里，周末带他去找学校的校长，校长考察了他之后，发现小学的知识对于周星耀同学确实过于简单，他认为周星耀同学可以跳级到三年级。

他们回到家讨论了一下。

“小宝跳级也好，不然不是欺负小孩嘛。”闫老说。

周老爷子看了他一眼，“星耀就不是小孩了？你不能因为他比普通小孩聪慧，就认为他已经长大。”

是啊，夏一狞想的也是这样，小宝虽然比同龄孩子高，但是到三年级，差了三四岁，他还是有些担心。

“听星耀怎么说。”周礼示意大家别争了，还是要看孩子自己的意见。

周星耀坐在他专门的椅子上，脚还悬在半空中。

“学校上的太简单了，爸爸，我想去能学到更多知识的地方。”

大家面面相觑，好嘛，这小孩想的比他们还远，人家想的都不是在学校上几年级了。

“可是，你还这么小。”夏一狞坐到他身边，低下头和他温声说。

“小不是理由，妈妈，我也想为祖国做些什么。”

周星耀脸上带着不属于他的沉稳，他说完后，看着大家安静的面孔，继续说：“我怕时间来不及。”

才五岁的孩子，怎么就会给人这么大的压力呢？

大家把目光转向周礼和夏一狞两口子。

周礼沉默了，他其实是知道小宝有些过于聪慧了，因为他发现自己平时看得专业书，有关机械制造的，小宝总是捧着书坐在他的椅子上看得津津有味。

刚开始他以为是书本上的图画吸引的他，但是后来发现小宝居然把他放在桌上准备修理的收音机修好后，他就不这么认为了。

他认真地和小宝谈话过，知道他是真的能看懂后，着实震惊了好几天，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是个天才，虽然他自己就是个天才，但是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是有壁的。

之后，小宝明目张胆地在书房加了一张自己的小椅子小桌子，向周礼要了许多感兴趣的书籍。

周礼都一一应许了，只是要求他要劳逸结合，不要一直看书，要多玩会。

于是，小宝找了个种花的益智活动，既能实验他在书籍看到的内容，又能活动身体。

周礼知道小宝的独特之处，但是他更希望小宝更度过美好的童年，于是他只和夏一狞说了这件事，家里的三个老人对小宝过人的聪慧一无所知。

但其实，夏一狞比周礼更早知道小宝是个天才，他平时陪伴小宝的时间虽然不是最长的，但他一定是最关注小宝的，从小宝第一次对知识感兴趣时，他就发现了，于是他画了知识图册，用绘画的语言告诉他这是什么，用半文字半图画的方式带他认识世界。

所以，这个家里，其实只有三个老人不知道。

但周老爷子经历过那么多事情，他本身也是年纪轻轻就考上状元，他有自己的认知。

周老太太在外面见过那么多的小孩，她更知道普通的小孩是怎么样的。

闫老作为一个大夫，见过的小孩数都数不尽，他也遇见过那种过于聪慧从而导致家里人害怕，把孩子锁起来；或是孩子本身与世界脱离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大家都懂，但是大家愿意装作不懂的样子，童年是美好的，但是天才的童年是短暂的。

空气沉默了，大家都不说话。

“按你自己的想法做。”周礼走到周星耀的另一边，半蹲下膝盖，同样黝黑的瞳孔对视着，一双带着隐藏的爱意和担忧，一双带着初到世界的明亮和求知。

“你想做就去做吧，我们都支持你。”夏一狞握住他还是小小的手。

周星耀点点头，他抿着唇，看向还是沉默不语的祖爷爷、祖奶奶和闫祖叔，眼里带着询问。

周老太太最早招架不住他的眼神，“行行行，只要小宝想去，那就去吧，祖奶奶还能不同意怎么的！”

周老爷子半合着眼，看着他满脸稚嫩的曾孙子，还那么小，那么矮，一张脸都没他一个碗大，不礼当时去当兵都比他大了许多，至少能吃三个碗。

闫老用手肘推推周老爷子，示意他说说话，气氛太尴尬了。

周老爷子没有反应，他只是看着周星耀，深深地看着，然后闭上眼，说：“你要，那就去吧。”

说完，周老爷子起身离开，闫老赶紧也说：“闫祖叔和你祖父一样的！”

话音刚落，他赶紧追上离开的周老爷子。

留下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，大家像是吃了个炸弹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。

刚才，爷爷/阿爷/老头子是哭了吗？

周星耀抿了抿嘴唇，他爬下椅子，跑向离开的周老爷子方向。

那天，不知道周老爷子他两谈了些什么，周老爷子第二天脸上乐呵呵的。

之后，周礼联系了军部的研究部，那是一个专门培养祖国支柱的地方，周星耀轻松通过了考核，收拾东西离开家。

那个地方，就算是周礼目前的职位也没有办法进入，刚开始他们一年能有三次与周星耀见面的机会，到了后面，只能一年一次，再之后，就是长达几年的不能见面，除了严格的信件联系外，再没有其他的方式沟通。

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，有一天夏一狞和周礼在参加一个重大典礼时，看到了长大成人的周星耀，他的表情冷淡，步伐大且迅速，虽然脸上还带着稍显稚嫩的色彩，但他的眼神十分坚定，有着非常清晰的目标。

他们想要上前去仔细看看已经是一个身子挺拔的少年人的小宝，但周星耀的身旁环绕着一大群带着真枪实弹的蒙面军人，他们挡住所有想要靠近的人，用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四方。

夏一狞只好按捺下自己不要上前，和周礼一起坐下，看着大步离开的小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