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梯门在鹿鸣悠身后无声合拢,隔绝了会议室方向隐约传来的人声。狭小的金属空间里,只有她自己略快的呼吸声,以及电梯平稳下行的轻微嗡鸣。
她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,终于卸下了会议室内那副无懈可击的从容面具,胸口微微起伏。
吃过晚饭,鹿鸣悠又继续开始加班。
酒店房间的灯光驱散了窗外渐深的夜色。
鹿鸣悠刚冲完澡,裹着浴袍坐在书桌前,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散着,卸下了白天的冷硬轮廓,显露出几分难得的柔软。
她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,指尖飞快地敲击,将下午会议遗留的任务细化,准备发到项目群。
突然,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宁静。屏幕上跳跃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贵州本地号码,带着某种不祥的急促感。
鹿鸣悠眉心微蹙,迅速接起:“喂?我是鹿鸣悠。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而嘈杂,背景是哗啦啦的雨声和模糊的呼喊:“鹿总!不好了!我们派去南水寨医疗站点调试设备的当地员工……暴雨引发山洪,路全冲断了!李姐和他们现在都被困在站点里,信号时断时续,刚刚彻底失联了。”
鹿鸣悠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,指节泛白。南水寨那个站点的情况她清楚,三面环山,只有一条崎岖难行的土路连接外界,是附近唯一的医疗点。
一旦遭遇极端天气,就是座孤岛,时间久了,淹没的可能性都有。
“知道了。立刻联系所有能联系上的当地资源,提供坐标和人员名单。我亲自带人过去。”她的声音异常冷静,没有丝毫犹豫,但浴袍下微微起伏的胸口泄露了她内心的紧绷。
挂断电话,她立刻起身,浴袍带子都来不及系紧,快步走向衣柜,准备换上便于行动的衣物。
就在这时,房门被敲响了,节奏沉稳而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。
鹿鸣悠动作一顿,以为是刚刚同事来更新险情情况,快步过去开门。
门外站着的却是南乐北,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,姿态随意。
“李姐的这份追加预算申请需要你签……”南乐北刚开口,便目光敏锐地扫过她身上显然要外出的外套,以及尚未完全敛去的凝重和急迫。
南乐北话锋立刻一转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:“你要去哪?出什么事了?”
鹿鸣悠一边快速穿鞋,一边简洁扼要地告知:“南水寨医疗点,暴雨山洪把路断了,李姐带的调试小组五个人全部失联,情况危急。我得立刻带救援队去。”
南乐北的瞳孔骤然一缩,那份文件被她随手塞进了外套口袋,仿佛它从未存在过。
南乐北一步踏进房间,目光牢牢锁住她,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商榷的强势: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“乐北,那边情况很危险,路断了,信号也没了,而且……”鹿鸣悠无奈道。
南乐北没说话,反而目光迅速扫过她匆忙准备的简单装备,眉头微皱:“你这点装备不够。等我。”说完,根本没等鹿鸣悠回应,转身就大步流星地冲向自己房间的方向。
鹿鸣悠看着空荡荡的门口,那句“太危险”还卡在喉咙里。
仅仅三四分钟后,南乐北站在门外,已经换上了一身深色的冲锋衣裤和登山靴,肩上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,防水面料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。
等鹿鸣悠焦急的联系完车队。
她看着鹿鸣悠,言简意赅,眼神锐利如鹰隼,没有询问,只有不容置疑的告知,“我好了,走吧。”
“乐乐,那边情况真的很危险,暴雨还在持续,随时可能有二次滑坡或更大规模的山洪……”鹿鸣悠试图再度劝阻,她不想让南乐北涉险。
南乐北一怔,她已经很久没听鹿鸣悠这样叫过她了。
但下一秒,南乐北就打断了她,一步踏进房间,反手关上门,目光牢牢锁住她,“正因为危险,你一个人,我不放心。”
南乐北的语气斩钉截铁:“论野外经验,我爱好是攀岩,论体力,你不如我。别浪费时间和我争论这些了,好吗?”
她知道,再说什么都是徒劳。
鹿鸣悠无奈道:“车我已经联系好了,是本地熟悉路况的越野车司机。”
“好。”南乐北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