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如翠一怔。她看见颜秋池蹙着眉头,艳丽的脸上满是不耐烦。
颜秋池是玉楼春的常客,松如翠自然熟识她。不仅熟识,颜秋池也时常点她入厢房。
松如翠自诩对颜秋池的脾性有几分了解。颜秋池修为高,平时无人敢忤逆她,因此顶着一张艳美脸庞,对楼里人说些烦躁的话,也是常事。
被颜秋池甩脸色,她也受惯了,丝毫不意外。
只是……松如翠莫名觉得诡异。
颜秋池好像的确认识方才那个女孩子。这个认知,让松如翠心底生出很古怪的感受。
廊道空空荡荡,松如翠原地站了许久,这才回过神来,重新回到尚品厢房中。
厢房内,白寻忐忑地坐在颜秋池身侧。
她原以为这厢房只有颜秋池一人,没想到一进来,就看见了十个漂亮女修。
这些女修风情迥异,个个柳夭桃艳。她们或娇声低吟,或挑弦抚琴,总之,一眼看去,便知道这里每个女子都艺貌双绝。
修为还特别高。
十个女修,站立在厢房中的不同位置。
不难发现,她们站位的共同特征,就是环绕在颜秋池的不同方向,既保持了距离,又能确保颜秋池能够在七步之内,抚上她们的软唇。
房内香风阵阵,缥缈在白寻的耳侧鼻间,不刺鼻也不浮艳,偏偏让人目眩神迷。
置身在这种氛围里,白寻既紧张,又好奇。她没见过这场面,但说实话,这环境,谁来谁迷糊。
白寻暗想道:就是颜秋池的动作有点儿慢,在原地坐了老半天,也没挑出人来一亲芳泽。
是有选择恐惧症吗?
白寻将流连在那些女修身上的目光抽回,打算悄悄观察一下颜秋池。
只是视线才一转过来,她就对上了颜秋池的目光。
颜秋池一张漂亮的美人面上看不出表情。她眼眸幽沉,不知道已经看了白寻多久。
白寻呼吸陡然一窒。
而后,她就听见颜秋池嗓音悠悠:“好看吗?”
在极顶美人的注目之下,白寻的脖子根都在发热。
她想说,没你好看,但话到嘴边,白寻怎么也说不出口,遂变成了:“好、好看。”
鬼知道自己在结巴什么。
不知是不是错觉,白寻觉得颜秋池的眼神更加幽微了一些。
很快,颜秋池转开目光,喉间“嗯”了一声,懒散道:“好看就多看点。”
白寻:“啊……嗯。”
她不太清楚颜秋池在想什么。总之顺着她就对了。
这句过后,颜秋池半晌没说话。
白寻眼巴巴地枯坐着,而后看见颜秋池起身走到榻前,取了一只酒壶,蹙了蹙眉,而后对着壶嘴,直接饮了一口。
一口下去,颜秋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美人神情里浮起显而易见的不悦。
先前,颜秋池的目光一直没有看向周遭女修,此时,颜秋池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女修身上。
玉质酒壶“咣”的一声叩在桌面上,声音不大,但清脆分明。
“什么酒?”颜秋池语气不怎么好地问道。
近侧的女修微微一惊,随后十分温顺地弯起眉眼,平和答道:“金玉酿,产自芙蓉林。”
芙蓉林,盛产无水芙蓉。无水芙蓉瓣有金色光泽和碎玉纹路,酿出的酒,一两便着值千金。
颜秋池冷笑一声,“想来不是什么好酒。味道难闻,入口辛辣,难喝至极。”
她声线天然慵懒妩媚,将话说得斩钉截铁时,那股烦躁之意简直要在空气中溢出来。
厢房中有一瞬的寂静。无可否认的是,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颜秋池身上,包括白寻。
白寻在原处怯怯瞧着。
好在,玉楼春的女修显然是有职业素养在身的。
那名女修微微一顿,娇丽脸容仍然挂着温婉笑意:“的确是劣酒。仙子是天上玉人,楼里这些寻常俗酒,漱口便是。”
颜秋池没理她,只是将那酒壶又抓起来,然后偏头,眼神落在白寻身上。
美人语气冷冷:“过来。”
在确定颜秋池是叫她过去之后,白寻便走到桌前。
玉质酒壶怼到眼前,壶嘴正对着她。
“喝。”颜秋池道。
白寻接过酒壶,犹豫了一下,就学着颜秋池的样子,对着壶嘴猛灌了一口。
周遭有些安静。
白寻闭着眼睛仰头喝酒时,颜秋池拿起酒盏的手顿在半空,然后缓缓将酒盏重新放回案上。
酒液入喉的一瞬间,清亮鲜香的气味淌过咽喉,柔和绵滑,意外的好喝。
完全没有颜秋池说的那么难喝。
“是不是很难喝。”颜秋池问。
白寻:“……”
白寻:“其实我觉得挺好喝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