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鲁斯的手就从他脸上滑落到后背,但是没有移走,掌心带来温暖。在杰森有一段时间没有给出回应后,他继续说道,“后面你的腿出了毛病,我第一时间又联系了塔利亚。”
“她说了什么?”杰森脸埋在狗毛里闷闷问道。
“她说拉撒路池的效果不可能消退,永远都是伴随使用者的一生。”布鲁斯回答,“而我赞同她的说法,杰森。因为我在刺客联盟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,拉斯奥古曾经是我导师。我看见过很多次他是如何使用拉撒路池的,拉撒路会让人一瞬间回到身体机能的高峰,奥古只是年纪太大了使用频率才不断增加,但效果不会消退。”
杰森没有抬头,“奥古使用过不知道多少次池水,他说不定早就被腌入味了。”
假如他抬头就会发现布鲁斯眼里有惊讶的笑,但对方只是柔和地说道,“拉撒路池存在不知几千年,Jaylad。你绝不是奥古以外唯一使用过池子的人,甚至奥古都绝不是第一个被池子腌入味的人。”
“那假如不是拉撒路池,我的腿为什么会总是突然失去力气?”杰森终于抬头,声音沙哑,“我只是......病了?”
“我不知道,Jay。”布鲁斯向他保证,“但我发誓我会帮你找到答案。”
刚才布鲁斯说了那么多杰森也只是视线模糊,但现在,眼泪突然地涌出来,顺着他的脸颊源源不断地流下去。他从未如此感觉这样无助,甚至在埃塞俄比亚,在仓库内抱着露西快要死的时候都未曾如此。他看着布鲁斯,他父亲看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温暖跟爱意,但杰森心里却有恨,来自多年累积层层叠叠的疤。
“我真的想相信你,真的。”他闭上眼睛用力摇头,“But, I can't——”
“That's okay, chum.”布鲁斯小声回应,搭在他背上的手不曾离开,“我仍然会帮你。”
“但假如我们找不到该怎么办。”杰森破碎道,“假如真的是拉撒路怎么办。不是拉撒路又怎么办。卡米医生做了检查也找不到原因,假如你的方法是错的该怎么办。”
“那我们就换条路继续想办法走下去。你不会死的,杰森,绝不。”
“不是死不死的问题。我已经死过一遍了,我不怕死,我只是不打算死。但假如就这样活着,以我现在的状态,还有什么意义?也许死了比活着还要更加轻松。”
“死永远比活着更加轻松,活着才需要面对世界的一切。而你甚至战胜了死亡,杰森,你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加勇敢。”
杰森仰头抹着眼泪大笑,“我才不勇敢,假如有什么,我把问题都丢给你迪克跟提姆自己躲起来,然后又在结果不如意的时候去责怪你们,我是个懦夫。”
“我在你去世后的那段时间也是这么想的。”布鲁斯回应,“把问题丢给阿弗,丢给迪克,丢给新来的提姆,把自己投入进暴力中希望能在战场上死去。甚至哪怕直到现在,偶尔噩梦醒来后我也会后悔得想去死。但你知道汉娜跟我讲过什么吗。有的时候人不是只有喊着口号跑去做些什么才叫勇士,有的时候你哪怕只是躺在床上一整天什么事都不干,但只要你仍然选择睁开眼去呼吸,那也是在抗争。”
杰森的眼泪更多了,甚至呼吸都在忍不住抽噎,他不断地抬手抹掉眼泪,但仍然有更多泪水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下巴汇聚成水滴落下。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哭得这么惨过,哪怕被小丑踩在脚下奄奄一息时都没有比现在更加脆弱。杰森不知道该怎么应对,但布鲁斯似乎也不期望他做些什么。他只是伸手揽住杰森的肩膀,让他额头能抵在自己肩上哭泣。
杰森怀里的狗看他一直在哭急了起来,小声地发出呜咽,后肢站立用温暖的粉色舌头舔掉他下巴上的泪水。
“再过一周她到我们家就要一个月了。”布鲁斯道,“等满十二周大你就要带她去兽医那儿打第二针疫苗,还没有给她想好一个名字吗?”
“想好了,早就想好了。”杰森吸鼻子回答道。
“叫什么?”
“罗宾。”他回答。因为罗宾是杰森的新生,是一切美好的开始,是他从未后悔过的事。是勇气,是飞翔,战无不胜。罗宾是魔法。杰森当然会把生命力最美好的东西用来给自己的狗命名,但凡了解杰森一点的人都该早就猜到,really。
布鲁斯仰头发出一声笑,但似乎没有惊讶只有温暖,杰森靠在他胸腔上几乎能听见回响。
一个吻落在他额头上,里面充满爱意。他的爸爸向他保证,“一切终究会好转的,chum,绝对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