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久一头雾水，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这个。

“我觉得学长喜欢温柔点的，不是吗？”

宗谨玉神色却认真，并不像说难为情的事情，“我以为是这样的。所以一开始就想到以那种形式认识你……学长对我很反感吗？”

莫久几乎脱口而出：“啊？”

他茫然的思忖片刻，才想到宗谨玉说的“那种形式”是什么意思。

感情开学不久的那天晚上在琴房那么晚走，还要他指导他，不是随机抓一个学长教他，而纯粹是蹲他？

所以那首谱子，他是故意弹错音还说不会的……

莫久也不知道自己思维怎么就发散了，那时候莫久压根没想其他，只以为加了好友这辈子也聊不了两句话，也随便了。

莫久：“……”

他迟疑道：“那……那你之前说，我不记得你了……我们之前还认识？”

这是宗谨玉约他吃早饭那次。

那天宗谨玉很失落的说“你是不是一点也不记得我了”之后也没解释，莫久尴尬，生怕自己忘了什么大事，小心翼翼的问了他，宗谨玉却不说，巧妙的转移了话题。

只可惜后来想起来这事，回忆半天也什么都想不到，索性就算了。

宗谨玉却眉眼含笑，微微垂眸，道：“我希望学长自己能想起来。”

他停顿，有些低落：“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，学长不记得就算了。”

莫久这下更头大了，别说小时候，他十岁之前的事有些都不记得。

莫久不自然，有些不忍心，又愧疚道：“十岁的时候发了次高烧，可能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。”

宗谨玉愣了愣，没料到，他似是沉默半晌思考着什么，忽然又眯眼笑了。

他身上那股若即若离的克制的温柔气息消散干净，带着青少年的开朗，笑道：“那没关系，是学长十岁之后的事情，应该能想起来的。”

莫久怔愣的看了他一会，终于知道他给他的感觉哪里奇怪了。

宗谨玉胳膊上别着学生会的红袖章，规矩的校服穿在身上尤为合身，校裤被裁剪到合适的长度，普通廉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显出不同于常人的矜贵。

若不可以收敛气场，少年人的朝气很难不给人一种干净、明朗清爽之感。

太刻意了，反而让人觉得不舒服。

其实周围已经有很多人看过来了，宗谨玉在高一着实有名，不仅是优异的成绩跳级上来的，还因为长的好看。

不少认识他的高二女生也蠢蠢欲动，准备上前打招呼。

莫久更不懂了，不明白自己有哪点吸引到他，只是依旧没往那方面想。

喜不喜欢一个人太明显，宗谨玉明显没有那个意思。

他抿了抿唇，忍不住问：“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温柔……的？”

他发现了一个盲点。

宗谨玉怎么知道他喜欢男生。

莫久略微一窒，就很快反应过来，不一定要知道，洛城对这种事一向开放，就算他不是，宗谨玉做的这些也不算唐突。

“因为你说过。”宗谨玉这样说。

他语气平和，话却像是穿越了时空——

“你说，你以后结婚，也要找一个温柔的，像你妈妈那样的人。”

莫久僵硬，忽然想起来很多很多年前，自己的曾经有过的愿望。

莫久有一瞬间恍惚，眼前似乎朦朦胧胧拂过一个场景——

一个小男孩固执的往他手里塞什么东西，眼底哀求道：“哥哥，你不喜欢我吗？”

画面在此时却又分裂开。

那个小男孩趴在他腿上，睁着大眼睛问：“哥哥，你以后娶什么样的人当老婆呀？”

莫久听见自己声音认真却又朦胧，回答道：“温柔的吧，像我妈妈那样的。”

可惜他到底什么都没抓住，画面就彻底碎裂了。

-

孟锦对他很温柔，温柔却永远带着疏离。

但就像每一个孩子都会大声的喊“以后要娶妈妈这样的老婆”和“要嫁给爸爸这样的男人”。

他不例外，家庭的熏陶，他一直很喜欢温柔的人。

就比如林意云，从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变成眯着眼笑得温文儒雅的大狐狸，莫久其实心动过，但并不长。

他越来越喜欢强大到能为他遮风挡雨的人，可以清冷孤傲，但他依旧贪恋冷漠之下的柔情。

所以他第一眼，就很喜欢宗郁琛。

但他有自知之明，他不够优秀，不够好，所以他不敢。

宗谨玉见他怔怔的又走神了，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，明眸中含笑：“学长？”

“学长。”

“嗷。”莫久回过神，刚想说什么，突然听到了检录处播报他的名字。

顿时把这个话题放在一边，脑海里那股若隐若现的思路“啪”的一声断了，他想再纠结都没办法。

听到播报处第二次播报，他着急忙慌的朝宗谨玉道：“啊，那我先过去了，下次说。”

宗谨玉表情无异，体贴的笑了笑，表示理解，还催他快去。